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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5章 追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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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随即,素锦取了一只简单的飞鸟镂紫兰花华胜、斜斜插入了蓝烟柔发髻,那淡雅的银碎流苏随意的散落而下,在鬓边漾起丝丝涟漪,发出细微的脆响,仿佛每一颗银碎都在向世人诉说着蓝烟柔的高贵与优雅一般。

    素锦没有为蓝烟柔再装饰其他多余的头饰,只取了一对同色的银碎耳钉为蓝烟柔配上,至于蓝烟柔颈上戴着的长相忆与指间的素戒,素锦扫了一眼便是没有多话,毕竟这两件已是许久未曾换过,想必是小姐喜爱的。

    只是素锦这次猜错了,那两样饰品蓝烟柔虽是喜爱,可却也还达不到要天天佩戴的程度,只是那项链实在是环扣设计繁琐,蓝烟柔只解过一次便险些缠了头发,遂懒得再管它了,至于那素戒,蓝烟柔则是当做纪念冷浅浅的念想,所以时常佩戴罢了。

    待蓝烟柔一番梳妆打扮完毕,朱窗外的天色依旧是灰蒙蒙的一片,明亮的皓月与启明星刚刚落下,太阳却是尚未升起。

    素锦转眸对一旁的锦秀开口道:“锦秀,你来为小姐宽衣吧,我去小厨房看看早膳准备的如何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,素锦姐去忙吧,这边有锦秀便可。”锦秀乖顺的应道。

    素锦走后,锦秀便是上前为蓝烟柔宽衣,待蓝烟柔换好了那袭紫底绣无枝叶散答花、刺孔雀的三品女官袍服,素锦亦是自小厨房回来了。

    “小姐,早膳已在中堂间备好。”素锦见蓝烟柔收拾妥当,便是恭声开口说道。

    “嗯,好,这就去。”蓝烟柔边应着,边将床边的信号筒及令牌等物麻利的收入了怀中,随即又将银针分做两排藏在袖间,这才与素锦二人出了门去。

    蓝烟柔虽将镇国公府、虎威将军府与丞相府都整垮了,已算没有了对手,但还是将这个习惯保留了下来,毕竟秦慕雪现下还不知所踪,颜月公主也不知何时会来抽疯,况且就算不为这两个疯女人,若是再遇到流寇乱匪之类起码也不至于手忙脚乱。

    蓝烟柔绰约的身姿娉婷,漫步来到前厅,待落了座,素锦与锦秀亦是分作左右落座、为蓝烟柔布菜。

    蓝烟柔刚拿起碗筷,便见镜花的身影自门外闪了进来,待行至蓝烟柔身旁,镜花这才递上了一封书信,软糯娇嫩的声音亦是随即传出:“小姐,君墨公子的属下递了信来。”

    蓝烟柔占着手,遂对镜花笑言道:“信先放在一旁吧,你若是还未用早膳,便坐下来一块吃点。”

    镜花微微点了点头,遂将手中书信放在了桌上,随即开口答道:“回小姐,镜花方才用过了,水月姐现下还在门口等着我呢,小姐你们好好用膳,我这就走了。”

    蓝烟柔知道镜花性子急,想来镜花这般说应是与水月约好了一道去铺子的,遂不再多留:“也好,那你们路上小心。”

    “是,小姐,那属下这就先行告退了。”镜花应过声,待蓝烟柔点头,便是转身退了出去。

    一旁的素锦适时开口道:“小姐,君墨公子怎的寄了信来?莫不是有什么急事?”

    蓝烟柔想着君墨平日不是自己来,便是让红樱或是幺柒前来传话,甚少写信的,便是不由疑惑的开口道:“能有什么急事?他可比咱们有钱有势的多了,若是以他的身家和武功都解决不了的,即便是通知了我,也是无用啊。”

    蓝烟柔虽是这般说着,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将那信件拆了开来,只见君墨的字迹犹如其人一般潇洒不羁,那凤舞龙翔的文笔,自带千军万马的气势,每一笔间都勾画着美感,却也不失力量感。

    伴着着鼻端的淡淡墨香,蓝烟柔将目光转向信上的文字“柔儿:吾已至尚云边境,今夜稍作修整,明日便会抵达尚云,红樱、幺柒另做安排,遂寄书信于此……”

    洋洋洒洒读下来,君墨的大致意思就是,他最近回天洪国办事一直未能脱开身,待忙完圣天门的事情,得知蓝烟柔大仇得报遂特意恭贺,信中的明日即是蓝烟柔收信之日,也就是说今日莫星魂登基之时,君墨便能回到尚云国,并邀蓝烟柔晚膳时前去天悦楼天字一号雅间一聚。

    蓝烟柔见素锦眨着水汪汪的眼睛望着自己,也不遮掩,直接便将与君墨相约天悦楼用晚膳之事说了出来……

    早膳过后,素锦便是随蓝烟柔上了马车,只是今日零零七去了铺子,车夫遂随意寻了个属下来做,而蓝烟柔二人与那属下并不太熟悉,故而一路上蓝烟柔闭目养神,素锦亦是并未与其攀谈。

    待马车一路平稳的行至午门,那属下的声音便是自车前传来:“小姐,前头便是皇宫了,属下的车驾便停在这里等候小姐。”

    蓝烟柔微微点头,遂对二人淡淡说道:“嗯,素锦你们若是闲着无聊了,便去附近的铺子逛逛,这登基大典少说也得午膳时才能结束了。”

    “知道了,小姐快些去吧,别误了时辰。”素锦答着,便是自怀中取出了一只帕子递给了蓝烟柔:“这帕子是刚洗净的,小姐带着遮遮日头吧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蓝烟柔接过帕子,略整袍服,便是轻身下了马车,发髻上那斜插着的飞鸟镂紫兰花华胜不由随之轻摇,鬓边的银碎流苏亦是荡起了迷人的光影。

    蓝烟柔待下了马车,又是轻抬了柔弱无骨的白皙玉手,略微抚了抚鬓边那淘气的银碎流苏,这才迈着莲步一路向宫内行去。

    现在虽是天气闷热,但好歹还是清晨,是以尚且可以忍耐,蓝烟柔扫了一眼天边那快要崭露头角的朝阳,一脸淡然的端步进了宫,待进了宫门,蓝烟柔便是汇入了前来参加莫星魂登基大典的人流之中。

    正极殿内,莫星魂早已在刘公公及宫人的服侍下,换上了一袭玄墨色配朱红的龙衮,龙衮既冕服,由冕冠、玄衣、纁裳、白罗大带、黄蔽膝、素纱中单、赤舄等构成,是以十分繁琐,若是无人服侍极难穿戴妥当。

    只见龙衮上下绘有升龙图与翟纹及十二章纹纹样,十二纹章既袖刺火焰、华虫与宗彝纹,纁裳绣藻类、粉米、黼及黻纹成双,而绫罗玄衣的肩头则是织就日、月,及龙纹,背部织就星辰、山河十分隆重,亦是皇帝祭天或登基等重大典礼仪式时才会穿着的礼服。

    至于昨日祭天,莫星魂则是穿得玄墨色配明黄的龙衮,虽是颜色不同,但意义却是一样的,此处不再多叙。

    只见莫星魂端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,双手轻搭于膝,正静静的等待着众臣来拜,此刻诺大的正极殿内静得落针可闻,仅莫星魂那玄色冕冠前后垂着的玉质珠串会随着他的呼吸,稍作摆动,并偶尔发出一两声清脆细微的碰撞之音。

    今日的正极殿,依旧如往日一般干净而明亮,殿内的摆设等物亦是没有丝毫的变动,高高在上的莫星魂不由抿了抿唇,视线亦是透过冕冠的珠帘扫向身前那熟悉却又让他倍感陌生的大殿,莫星魂的目光虽是寸寸不放的打量着殿内,可脑海中的思绪却早已飘飞了。

    莫星魂还记得,幼年的他曾伏在父皇身前,一个劲的够着父皇冕冠上的玉珠,而父皇却打了他的手,并严词训斥了一番,可那时的他,还仅仅只是个需要父爱的孩子。

    当年那拼命够也够不到的玉珠,与自己今日所佩戴的一模一样,皆为上品美玉,莫星魂边想着,那放在膝上的大手便是不由抚了上去。

    他清楚的记得,父皇那冕冠前后亦有十二旒玉珠,颗颗透彻莹润,皆为上好的美玉圆珠,冕冠上以玉笄穿过,用以固定栓结发髻,玉笄两侧则是垂着丝绢细带于下颌系结,丝带上位于耳畔的位置,还左右各串了一枚玉珠,这两枚玉珠便名为充耳。

    莫星魂还记得自己曾问过父皇:“父皇,这充耳,莫不是要填到耳朵里去?”

    “不入耳内,只是挂在耳畔,用意便是,时时刻刻提醒带着冕冠的皇者,切忌听信谗言之意。”皇帝正色道。

    “哦,原来如此啊,可儿臣还是喜爱父皇穿那身明黄的袍子。”年幼的莫星魂眨着圆溜溜的眼睛答道。

    一旁的皇后见皇帝不答,便是笑着接了口:“皇上的龙袍是常服,既为上朝之时所穿的,若皇上祭天之时不顾及礼制着了朝服,难免会引世人闲话。”

    幼时与父皇、母后相处的点滴在莫星魂脑海中划过,泛起了丝丝涟漪,他记得父皇一直以来对他的严苛,以及对莫辰逸的偏爱。

    不清楚是哪年的事情,莫星魂远远看到父皇与莫辰逸在花园中蹴鞠,他们的笑声当年是那般的刺耳,可今日看来,莫星魂倒是觉得自己应当感激,毕竟若没有那般严厉的管束,他又如何能当好这个皇帝?

    莫星魂唇边扬起了一抹苦涩的笑意,是啊,从今日起,这尚云城最为尊贵的位子便是他的了,而这眼前的诺大皇宫,亦是完完整整的只属于他一人了,而这大好江山,亦是这般看似轻易的就换了主人,想必是会有不少人不服吧?

    “呵呵,至少莫辰逸就是那其中之一。”莫星魂的声音随即喃喃响起。

    少顷,洪亮的钟鸣之声自远处遥遥传来,打破了正极殿内的安宁,亦是唤醒了莫星魂的追忆,听着殿外传来的细碎脚步之声,莫星魂抬手拢了拢衣襟,遂正襟威坐。